唐云牵着祁何归的手，两人十指相扣慢悠悠走在路上。

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，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的陪伴，在哪里都是好的。祁何归也由着她攥着自己的手，漫无目的地溜达。

唐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现在她充分理解了“近乡情更怯”这个诗句，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。没有见到祁何归的时候天天想念，脑海里想着若是重逢了一定要抱着他撒娇天天黏在一起；现在真的见面了，人就在身边，她又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只好干巴巴地找话题：

“何归你知道吗，前段时间那个复荣组织又搞幺蛾子，竟然放出了盘古怨气。好在是在无人地带，没有造成太大伤亡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还因祸得福找回了一段记忆，竟然是上古时期的记忆，当时我竟然在妖族天庭供职，哈哈哈……”

“竟是如此？那你一定见过上古妖族繁盛的景象了。”

“是啊，当时大妖遍地走。说起来那个时候我就见过白处了，但是为什么白处看我跟之前不认识似的……”

“白处睿智，自有他的道理，我们不得而知。”

“嗯嗯，他肯定是有原因的，反正白处肯定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我就不多想啦！”

“嗯。”

“对了，没想到即使是盘古大神也有怨气，还是那样深重的怨恨……”

“人非草木，皆有七情六欲。”

“唉我跟你说，我听卫语说盘古竟然是这样的……”

她絮絮叨叨了一路，天南海北地说着，想到哪说到哪儿，祁何归也不厌其烦地耐心倾听，两人就像最普通的小情侣那样，牵着手走过一条有一条的街道。

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，路灯亮起，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往家赶，偶尔会对两人投来匆匆一瞥，随即接着赶路。

华灯初上，又是熟悉的灯火、热闹的喧嚣，和之前某个场景渐渐融合。唐云若有所感地仰起头看向祁何归，灯光照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金色的人影。

唐云眨巴眨巴眼睛：“何归，我感觉你今天很不同。”

祁何归耐心道：“怎么不同？”

唐云想了想说：“就是……你和之前不同了，今天你……话格外多。”

其实她想说今天你格外温柔格外耐心，但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，只好换了一种说法。

祁何归眼中带着笑意：“因为我终于可以将心迹表露出来，不再受到任何束缚。”

之前因为修无情道，对情绪欲望多有限制，导致他就算喜欢唐云也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，每天隐忍得十分压抑，和内心无情道作斗争。现在已经废无情道重修，当然也就不用受到任何限制，也就终于可以将一切表达出来。

唐云狡黠地笑了笑，突然道：“那你笑一个？”

祁何归：“……”

唐云来了劲：“笑一个嘛，我好像不经常见你笑。”

平时自然而然地微笑当然不是什么难事，但是被这么突然要求，又被唐云盯着看，着实让祁何归有些僵硬。他嘴角动了动，终于还是没有扯出僵硬刻意的笑容。

唐云鼓了鼓脸颊，嘀咕道：“让你笑一个都不笑，看起来还是没太大变化嘛……唔……”

她话还没说完下巴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抬起，随即一双微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，带着淡淡的清浅雪松香，直接占据了她的唇舌。

路过的人扫了一眼拥吻的小情侣，心里啧了一声牙酸地离开，心想现在年轻人这么开放的吗，直接在大街上就亲起来了，还这么难舍难分！

唐云被亲的迷迷糊糊，好半晌祁何归才放开她。她感觉对方的手指在她嘴唇上抹了一下，随即两人额头相触，笔尖离得很近，祁何归微微沙哑的磁性声音传来：“现在呢？”

唐云脸红了，这这这，这变化也太大了吧！原来冰清玉洁高岭之花的祁何归到哪儿去了，这个亲的她脸颊发红双腿发软的男人是谁！

她不好意思地将祁何归的脑袋推开，嘴里嘟囔着“这变化也太大了点”，随即想到什么，低声道：“这盖戳都盖两次了，你……以后不会再离开我了吧？”

祁何归闻言环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，两人紧紧相贴：“不会。”

他顿了顿，仿佛感觉这语言太过贫瘠一般，再次重复：“这一生一世，生生世世，我都不会再离开你。”

唐云笑了一下，揶揄道：“看不出来你好贪心呀，这一生一世已经是了不得了，有没有下一世还不好说呢。”

修道者和普通人不同，是不入轮回的，这一生可能是百年，也有可能是千年或者万万年，过完之后便消散在世间，化为尘土融入大地，极少有人能走入轮回，重新开始下一世的生活。

祁何归顿了顿道：“那等这一生结束，我会化为一阵风，每当有风拂过你身边，那便是我在陪伴你。”

唐云听着只感觉心酸又好笑，她假意锤了对方一下：“虽然我很感动，但你就不能想点好的？我们能一直走下去，相伴万年、万万年，直到世界的终结。”

祁何归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唐云的荧惑星君，寿命与天齐，无穷无尽；而他只是人族修士，就算修炼到顶峰，也会有寿命终结的一天。不过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刻说出这等扫兴的话来，只是抱了抱唐云，轻轻道：“嗯。”

唐云笑道：“真好，以后又是同事啦。”

说到这个祁何归突然想起来：“我本来以为七年时间就不太够用，没想到两年便修成，还多亏了师父找来的灵丹妙药。”

唐云为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提了这个话题，她干笑两声：“哈哈，哈哈，赤阳道人还真是神通广大。”

祁何归却没笑，他有些严肃道：“我不知道那丹药师父是从何的来，但总感觉有点……奇怪。”

唐云赶紧道：“这有什么奇怪的？还有毕竟是你师父给你的，他总不会害你，丹药你安心服下就好，别的也不用多管。”

祁何归摇头：“不知为何，那丹药我服下后总有种……胸闷气短的感觉。”

唐云紧张起来：“什么？那丹药有问题？你没事吧？”

祁何归道：“我没事。你也知道那丹药？”

唐云僵了一下，笑道：“哈哈，只是听赤阳道人说过，我也不是很了解……你怎么不舒服了？”

祁何归也没察觉唐云的古怪之处，他沉吟片刻道：“那丹药给我的感觉十分不舒服，不是身体上的，而是心理上的。就像是……”

就像是放在心尖上的珍惜之物被打破了，那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感觉，痛彻心扉。